2010年
在花火絢爛中降臨,
單車環島竟已成了 "去年" 的事!?
穿著高中制服的同學變成別人的媽,
朋友不再聚在茶店打撲克牌到天亮,
年輕人已不認識張雨生,
台北高雄只剩90分鐘的路程...
時間,
簡直就像手中滑落的球一般,
當我發現時,
球已不知滾去哪了...
回到 2009年, 3月15日,
Joan , 軸哥, 我,
離開大武鄉的旅社後,
繼續前行...
今日目標,
台東火車站,
也是 Joan 環島的終點,
等時間一到,
軌道啪地切換,
Joan 會乘著火車,
回到那個輪轉不停的世界.
看了看地圖,
區區不到 60K 的距離,
輕鬆愉快的路線...
大概算準了這個,
我們比平常更 "慢活",
不但龜速前進,
還經常停下來拍照,
啪啪啪...啪啪啪...
你拍我, 我拍你,
把對方的樣子,
全收進自己的相機裡.
一路上,
左為山, 右為海, 天空有雲相伴,
三輛腳踏車很有默契地連成一條龍,
在海岸線上爬行.
每每走進自然之中,不自覺得渺小起來.
要拍照嗎? 那就一起吧!
這裡有山,有海, 還有砂石車....
見到 太麻里 的路牌了!
3月的太麻里,
看來恬靜又清閒,
但到了09年八月八號,
卻被土石畫花了臉,
到底是自然的力量大, 還是人類?
人若如此微不足道,
地球怎會陷入危機?
想這種問題可能很多餘,
但當腦袋放空踩踏板時,
就會有八竿子打不著的問題飛進來,
對未來,
對過去,
好不好, 行不行,能不能的問題,
會像地鼠一樣從地底冒上來...
耳機裡 Jason Mraz 正唱著 Life is Wonderful ,
Ha la la la la la la life is wonderful
Ah la la la la la la life goes full circle
Ah la la la la la la life is so rough
Ah la la la la la la life is wonderful
Ah la la la la la la life goes full circle
Ah la la la la la la life is our love
或許人生,
就是很 rough, 很 wonderful , 很難總結的東西...
下午兩點,
我們到了金崙,
在清幽的7-11外面吃便當,
突然,
一輛接一輛的公路車,
急駛而來,
沒多久便把這小小的便利店給佔領了...
光看這些車子,
就夠我們瞧的了...
車架上鑲著看不懂的品牌,
手把,骨架,身形,色彩,
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貨色...
和車友聊著聊著,
才知道旁邊就靠著一輛數十萬元的公路車...
不過最強的,
還是這台名牌中的名牌,
法拉利單車...
看起來真的很漂亮!
不曉得法拉利的車子,
騎起來是什麼感覺喔....??
心裡才剛讚嘆完,
轉身便瞧見軸哥的菜籃車杵在一旁,
因為車子腳撐不夠穩,
加上行李的重量,
車子一副要倒要倒的樣子,
之前停在路邊時就常常自摔,
摔到最後連 後車燈都解體了...還得靠膠帶幫忙...
( 這個不用100元的車燈, 到台東市之後也壽終正寢了... )
所謂山不在高, 有仙則靈,
只要車子還能動,
不管價值多少,
都能載我們完成夢想.
混在車友之中的 Joan 跟 軸哥.
吃完便當後,
我們就先行出發了.
不過10分鐘,
騎著法拉利的阿伯,
從後頭追上來,
他帥氣地跟我們說聲加油,
然後輕輕鬆鬆地把我們甩在後頭...
不用說,
後面接著是一整隊的公路車,
以優越的速度,
傲人的姿態超越我們慢活三人組...
就在最後一台 merida 抄過我們時,
軸哥的車爆胎了...........
( 謎之音: 沒想到, 就算菜籃車, 也是有自尊心的...撐到人家走後才倒下...)
因為手邊沒板手,
沒辦法就地修車,
軸哥重新替輪胎打氣,
然後騎著會漏氣的車子繼續前進....
滑下這裡, 救星就在不遠處.
( 圖片引用自 Google Map )
問了當地居民,
轉進小路後,
我們到了香蘭安檢署...
嗯? 好像不是警察局ㄟ...?
應該可以借個工具吧..?
此時一個穿著汗衫, 理著平頭的警員走出來...
" 大哥, 不好意思, 可以跟你們借一下板手嗎? 車子爆胎了..."
大哥看了看,
又走進海巡署...
不一會拿出一套單車專用工具,
還彎下身熟練地幫我們檢查輪胎...
"哇...大哥, 你們警察現在便民服務也要學修車喔?"
" 喔..., 這是個人興趣..."
這位大哥用沉穩的聲音跟我們聊著...
大哥專業地用水桶檢查輪胎...
海巡署的隊員正再一旁練習擒拿術...
車子修好後,
我們又認識一個新朋友 -- 這個沉穩的警察大哥.文泰.
其實應該叫他文泰弟... 因為他比我還年輕哩... ( 軸哥到這裡連涼鞋都壞了.... )
最好玩的是, 後來文泰弟自己也跑去機車環島...
所謂好事成雙,
送一不如送二,
就在離開安檢所10分鐘後,
我身後爆出 "砰" 的爆炸聲...
這次換 Joan 的車子中獎,
可能剛剛在安檢所時氣灌太飽,
輪胎一刺到東西就爆了...
歷經9天的訓練,
Joan 修車時已顯得相當專業的樣子了.
挖胎棒, 把洩完氣的內胎挖出來.
幫破洞貼上OK蹦...
再把內胎裝回去, 很簡單吧!
車子修理完畢,
約莫下午四點,
當時我們人在香蘭,
不清楚火車站還有多遠,
但 Joan 的車將在5:36分出發,
也就是一個半小時之後,
錯過了這一班,
就只剩晚上10點多的莒光號,
這班莒光號早上5點多才到台北,
等 Joan 回到家屁股還沒坐熱,
就得上班去了...
若真這樣那就太慘了...
於是大家從慢活三人組,
變成了行軍團.
由於 Joan 行李已送宅配,
所以速度遠優於我跟軸哥,
不到半小時,
我們3人的距離也大幅拉開,
一眼望去看不到 Joan ,
身後的軸哥也不知到哪去了,
感覺好像只剩自己一個人在環島一樣...
每次停下來向居民問路時,
他們總是回答著...
火車站啊!? 還很遠ㄟ...你要騎腳踏車去喔..?
還很遠!?
我急忙道謝, 繼續往前.
大約快五點時,
我收到 Joan 傳來的簡訊,
她說怕趕不上火車,
所以就不等我們了,
還說若我們趕不上就不要趕了...
嗯!???
來不及送 Joan 上車了!?
不會吧!?
這樣就算告別了嗎?
看完簡訊,
覺得自己表情有些僵硬起來,
shit ! , 再快一點啦!
我把 mp3 轉大,
把變速換成大盤.
站起身來加快速度.
過了知本,
進了台東市區,
車輛多了起來,
剛下課的學生們騎著單車不知往哪去,
我一邊趕路,
一邊看錶,
身體冒著熱氣...
不過無論我再怎麼努力,
時間總能輕易地跑在我前頭...
5:06 ...
5:18...
5:24...
台東的柏油路,看來直挺挺的, 車站到底還有多遠?
( 圖片引用自 Google Map )
來不及...
不管怎樣,
還是來不及....
5:32,
只剩4分鐘,
站在十字路口喘著氣, 心裡有點慍火上來...
火車站 到底 還有多遠!??
手機響起短暫鈴聲,
打開螢幕,
是 Joan 傳來的簡訊,
她剛趕到車站,
但火車 5:36 就要開走,
光買票,收折疊車就來不及了,
她只能改坐晚上的那班車了.
看完簡訊,
說真的,
我鬆了一口氣....
好說歹說,
至少還能一起吃個晚飯...
5:55,
我到了.
見 Joan 呆坐在車站一角,
旁邊停著她的單車.
6:15,
軸哥也到了.
不知是太累,還是怎地...
大家話題突然變少了,
三個人坐在天色已暗的火車站旁,
發呆兼休息...
要不要先找住的?
Joan 先發難,
軸哥正巧在半路上,
抄了幾家民宿電話,
Joan 還自告奮勇說要幫忙打電話.
之前我們一個人的預算是300元,
三個人住宿時價錢還比較好談,
現在只剩2個人,
要租到一間600元的民宿,
好像有點難...
不過最後 Joan 仍舊成功地幫我們把價錢殺到預算之內,
當我們看到民宿時,
簡直是意外的物超所值.
雖然 Joan 沒住, 大家還是開心地跟老闆娘拍了張合照.
晚餐過後,
軸哥去車行修車,
我跟 Joan 先到火車站,
兩個女生手忙腳亂地把小折收進車袋,
買好車票跟飲料,
雖然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回台北後就能見面了,
但在這個當下,
我竟腦袋空空,
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車站裡冷冷清清, 一切顯得好安靜...
廣播傳來火車進站的消息,
Joan 起身揹起沉重的車袋,
等著排隊進入月台...
那永遠慢半拍的軸哥怎麼還沒出現!?
我們離開車行時,
車子明明已經修好了,
怎麼他還沒到?
已經不能再等了!
Joan說完,
揹著大車袋, 跌跌撞撞地穿過票口,
然後回頭給了我一個告別的神色,
便匆匆地走了...
幾分鐘後,
軸哥出現了,
臉上帶著抱歉夾雜失望的表情...
看我坐在椅子上,
軸哥也在我前面坐了下來...
此時誰也沒有開口的欲望....
一會兒,
Joan 打給我,
說她好不容易上車了,一切沒問題.
還說要我們一路好好玩之類的話...
問她要不要跟軸哥說什麼,
她卻說不用了...
掛完電話,
怎麼想都不對,
總不能一句都不說就告別了吧!?
不然下午辛苦趕路是為了什麼?
你還是打個電話給 Joan 吧...
軸哥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
然後便拿出了手機.
小聲而短暫地交談了一會兒,
不知何時,我也被拍了張背影.
Joan 有說什麼嗎?
經我這麼一問,
軸哥回過頭看著我,
又是抿著嘴, 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
更不巧的是,
我竟看到他眼中泛淚..............
看到這情景嚇得我有些不知所措....
啊現在是.....???
是不希望 Joan 走??
還是希望跟 Joan 一起走????
我是要安慰他...還是怎麼的...?
一時之間,
我情緒全被掃光了,
還有點想笑出來的感覺.......
直到現在,
我還是不清楚軸哥是為了哪個點泛淚,
不過後來只要跟 Joan 聊到這件事,
我們就有點啼笑皆非的感覺...
在剩下的旅程中,
我們總還要經歷幾次離別的場面,
life is rough,
life is wonderful,
life is love.
如果離別會流淚,
那就表示在一起時是美好的吧...?
是吧?
人生就是這樣吧?
後記:
回台北不到幾小時, Joan 便恢復上班族身份...
即使很疲憊, 當天晚上她仍去醫院探望一個久病的朋友,
沒想到看完隔日,
還未滿40歲的朋友就走了.
兩周後, Joan 買了一台屬於自己的腳踏車,
( 之前的小折是借來的 )
5個月後, Joan 再次踏上環島之旅,
在莫拉克颱風的襲捲之下,
花10天完成了的單車環島.
時間不等人的,
如果有想做的事,
就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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